环境是否能让孩子有机会接触和参与到不同年龄的人群中(无论是比他们大的还是小的),这对其成长至关重要,值得我们认真关注。——尤里·布朗芬布伦纳
互联网上,“原生家庭反思”成为热门话题。小红书相关浏览量超过66亿。这些讨论多为成年子女对父母教育方式的抱怨。
那么,父母对孩子的影响究竟有多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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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故投资人查理·芒格认为,父母影响孩子的方式,关键在于创造环境,而非说教。
他曾高度赞扬了心理学家朱迪斯·哈里斯的颠覆性研究——同伴环境对孩子的影响,远超过父母的直接影响。父母更应关注孩子的同伴环境,而非道理或者说教。
我在咨询中接触到许多孩子。他们的经历,印证了同伴环境的巨大影响。
一位来访者的小孩在上寄宿小学。寝室里孩子们常玩扮演奥特曼的游戏。其中的一个男孩固定负责分配角色,是领导者。其他孩子往往扮演不同形态的奥特曼。但是,寝室里的小个子男孩总扮演怪兽。
孩子们心中,奥特曼形态有等级,怪兽地位是最低的,这对小个子男孩形成了隐性霸凌。家长发现孩子没有被分配扮演怪兽,便稍微放心。
家长没意识到同伴环境另一个关键影响:角色固化。我与这个孩子聊下来,他觉得扮演怪兽的男孩不开心,但是他不愿意提出来,甚至因为和分配角色的孩子关系不错而开心,因为不会被分配怪兽。孩子与同伴的相处中已在形成观念,开始习惯被动跟随。
针对“扮演奥特曼”游戏,家长说教无效。例如,要求孩子去主导更公平的游戏方式,这并不现实,可能使孩子更拘谨。父母可以为孩子创设多样的同伴环境,让孩子体验领导者、跟随者、反对者,甚至弱势者,多角色体验,让孩子的主体性更加觉醒。
后来,父母给孩子准备了几件新式玩具,鼓励他带出去在小区玩耍,在孩子回家后了解玩伴的相处情况。父亲发现,孩子在新环境开始体验领导者的角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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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此,父母对孩子的主要影响,是创造环境,不是说教。影响孩子成长的环境,不仅限于同伴。
1964年,一位年轻心理学家在美国国会听证会作证,他用自己的理论支持一项计划。该计划旨在创造更优成长环境,帮助贫困家庭的孩子发展。这就是“开端计划”(Head Start)持续至今,已帮助了数千万孩子。
这位心理学家是尤里·布朗芬布伦纳。他有苏联和美国的跨文化生活经验。他提出生态系统理论指出,孩子的成长环境包括微观、中间、外层和宏观系统等多个部分。
孩子直接接触的父母、老师、同伴,属于微系统。父母扮演双重角色。首先,父母是孩子环境的创造者,负责整个生态系统。例如,若发现同伴环境让孩子角色单一,父母要创造新环境,帮孩子建立新体验。
同时,父母自身也是孩子关键的微观系统。父母与孩子相处,常见的问题是一味说教和规训。说教本身影响有限,就像我们常说的“左耳进右耳出”。关键在于,持续说教可能形成压抑孩子主体性的环境,使其失去探索空间,无法成为自主个体。
微观系统之外是中间系统,是各个微观系统之间的相互作用。例如霸凌现象:父母打压孩子、老师忽视孩子,孩子很可能被同伴霸凌。此时,几个微观系统形成共振。
因此,在中间系统中,父母需要关注不同微系统对孩子的影响是否过于单一。
有一位陷入“教育消费”的家长,给孩子营造了负面的中间系统。家长给孩子报了舞蹈、绘画、钢琴等辅导班,并安排孩子频繁参赛,家长对孩子的成绩非常骄傲。我与孩子交流。孩子说自己很喜欢这些活动,但却很少主动练舞、绘画或钢琴。孩子的“喜欢”更多源于外部评价。
这些活动有一个共同点,评价都来自“权威人士”。因此,孩子热衷于带来荣誉的活动,比如担任班干部或领舞领唱。一旦缺乏外部激励,孩子便失去兴趣。在竞争活动中,因为容易产生负面评价,比较容易放弃。类似的,难以彰显个人的协作类活动,孩子也热情不足。
孩子受到了过度趋同的中间系统的影响,习惯了迎合权威。咨询后,家长减少了孩子参加的比赛和“权威型”辅导班。鼓励孩子报名了篮球班,引入强调合作与竞争的新微观系统环境。
第三个环境影响因素是外层系统。例如,父母的工作看似与孩子无关,但父母工作的情绪会间接影响孩子。孩子生命力很强,不需要温室般的过度保护。但令人担忧的是,父母因为人生不顺,试图通过孩子满足的需要和愿望。
网络曾有热议话题“大量中年女性离开职场”。其中多数是为了照顾孩子的无奈选择。然而,一些父母离开职场后,会将自我价值和人际需求寄托给给孩子,生活完全围绕孩子转,外层系统距离影响孩子。
我与许多成年来访者交流时发现,父母中一方的缺位、另一方的过度干涉,常常给他们留下成长心结。父母拥有自己的事业和社交圈,是外层系统对孩子产生积极影响的基础。
宏观系统是影响孩子成长的另一个重要因素。经济变动、政策调整、科技进步等,共同构成了孩子成长的时代背景。普通中产家庭在此层面选择空间有限,。关键在于顺应时代趋势,不逆势而行。
但是,很多父母的教育观念会停留在过去,会刻舟求剑。多数人的教育观念源于成长经验,带有时代印记。例如,父辈难以想象频繁跳槽,对于年轻人却视跳槽为平常:70后首份工作平均超4年,80后约3年半,而90后降为17个月,95后仅为7个月。这不是人的差异,而是时代的变迁。
正如,我在202504180947_在AI时代,什么样家庭的孩子更有未来?中所述,我们正进入阶层固化、技术加速、社会原子化的不确定时代。过去的经验已难适用。
此时,家庭教育更应该关注“人”这个教育起点。帮助孩子唤醒主体性,培养内在内在丰盈感。这样的孩子,会比仅追求成绩的孩子更幸福,也更易获得成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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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,父母对孩子的成长影响巨大。父母需分清,哪些该管,哪些不该管。
父母应如园丁,为孩子创造适宜环境,让他们自由生长。这是父母该管的。
父母不应像木匠,试图用说教去塑造孩子,让其沉睡主体性,进而失去在不确定时代最大的竞争力。这一点,恰是父母不该管,但却是最容易乱管的。